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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下雨

作者:色波[藏族]

  他俩是在一家空气污浊的电影院认识的。在“跑片未到”灯光大亮之际,她发现邻座那个鞋子里时常冒出臭气的男人眼睛眉毛鼻梁搁一块挺像银幕上的印度演员,就悄悄地来了他一下。
  他俩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分手的。当夏日的清风把他从睡梦中弄醒之后,他看见这个坐在梳妆台前精心打扮的女人后颈上长着一个肉瘤,就狠狠地给了她一下。
  现在,他俩分手快一年了,加列二十三岁,妮珍三十二岁。他俩都住在一条叫做帕廓的圆形街道上,加列在东头,妮珍在西头。按照不成文的规定(在帕廓街要顺时针方向行走),加列每天从南口出去上班,下班时从北口进来;妮珍每天从北口出去上班,下班时从南口进来。这样,他俩就差不多像太阳和月亮一样见不着面。
  以上是背景。背景:对人物、事件起作用的历史情况或现实环境。基于这一特殊功能,它注定要在真正的故事发生之前(阅读者的现在和人物的第一场夏雨后的第二天)死去。向晚时分,妮珍正在家里给度母像前的供灯添加酥油,突然有人敲门。
  “谁呀?”她问。
  不会是别人。
  “谁?”她又问,停下手里的活儿。
  交待:加列具有随意使用声带的天赋,只要他乐意,你可以在他的声音前面冠以任何一个字眼:洪亮的(  )沙哑的(  )高亢的(  )低沉的(  )清脆的(  ),还有粗的和细的。
  妮珍自然拿不准。她把沾满酥油的手在头发上擦干净,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哦啧!”她大吃一惊。
  “没想到吧?”加列说。
  她摇摇头。
  “真没想到。近来我的脑子就像肠子一样整天忙个不停,可就是……真没想到。”
  加列嘿嘿笑了。他仰起头来:天空阴暗而丑陋。
  “你看今天晚上会不会下雨?”他问。
  “你管我叫气象员还是怎么着?”
  “昨天晚上下了。”
  “昨天晚上下了关我屁事,”妮珍说,“昨天晚上下雨了吗?”
  “别提啦。整整一个晚上,外面都是滴水的声音:哆,哆。”
  “什么?”
  “哆,哆。”加列说,用指尖在门框上敲两下。“妈的。”
  妮珍打了个哆嗦。
  “这声音——”她说,“这声音听上去像银针。”
  “妈的。”
  “幸好我没听见,要不准是一整夜都想撒尿。你知道,厕所可远呐。”
  “我没撒尿,但一整夜都睡不着。”加列说,揉了揉乌黑的眼圈。
  越过楼廊的栏杆,可以看见杂院的墙根下蹲着一个老头儿和一只叭儿狗。在完全或者近似于客观地描述事物时,首先要做到是不给人以平铺直叙的感觉。这有许多办法,分节是最简便因而常用的方法之一。在下一个章节与上一个章节之间留出一段空白,其中属于普通经验的部分就让剪裁掉,而特殊经验的部分伺机再填充。假设现在加列已经完全稳稳地坐在妮珍的卡垫上了,要填弃些什么呢?
  倏地刮起了大风,预示着今天晚上要变天:下雨或天暗。经幡在房顶上啪啪乱响,杂院里漫天沙尘。叭儿狗恼怒地吠叫几声,抖了抖毛。加列怕冷似地捂着耳朵,顺势挤进妮珍的家,然后身子往后一靠,砰地将门关上。
  “这又是怎么回事?”妮珍说。
  “风,”加列说,吐了几口沙子,“你简直没法不给它刮得直往前蹿。”
  这显然是个借口,但妮珍却得意地笑了,露出沾满奶酷糊的牙齿。加列给风刮得直往前蹿的模样真叫她开心。她回到佛龛前,继续干活儿。
  窗外,风越刮越紧,街上一片吵闹声。有人在顶着风唱歌,断断续续,像是在放一架老式留声机。加列纹丝不动地坐在卡垫上,那个灰白色的窗户给他带来了片刻的安宁。我正在暗处,他想。那是他最喜欢呆的“地方”。这个“地方”真好。但没过多久,当夜色安全降临,窗户变成一个黑色的窟窿之后,他的身子开始摇晃起来,脸上泛着蜡黄的油光,像马屁股甜茶馆刚出笼的包子。
  “昨天晚上那雨,”他说。下得真大,使劲儿敲打着房顶树叶在风中抖瑟湿漉漉的夜幕里不时传来惊恐的狗吠母猫发情了发了情的母猫冲着肆虐的风和雨肆虐地哀嚎一阵紧似一阵城市就像给装上了一架破马车吱吱嘎嘎在驿道上颠簸摇晃。
  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妮珍离开佛龛,从厨房里捧出了一大坨酥油出来。
  “我还以为这座城给魔鬼挪了地方。”加列看着她说。
  “挪到地狱去才好。”妮珍说。
  “那地方没劲,我去过几次。”加列说,“前几天我又把自己的肝给吃啦。”
  “吃什么?”
  “肚子里一件挺管用的玩意儿。”
  “哦啧!”妮珍责怪道,“像你这样乱吃东西,是要受到菩萨惩罚的。”
  “唉——”加列长叹一声。
  “味道怎么样?”过了一会儿,妮珍问。
  “过后就忘啦。”
  妮珍侧过身来看着他,这还是他俩进屋之后的第一次。
  “过后就忘。你可说了句大实话,什么事情你都是过后就忘。”
  “没的事。”
  “没错没错。”
  “没的事。”加列说。
  在那排供灯的映衬下,妮珍的侧影楚楚动人,似乎她供奉的是自己而不是度母。或者她长得真像度母。那么她就是度母。
  真有意思,一个民族的某些特征,居然可以通过对各自关于女人起源的不同说法的研究去把握。基督教的创世纪中说:上帝为了帮助男人,便趁他熟睡之际,从他身上取下一根肋骨,再把肉合起来。女人做成之后,还要让男人来确定对她的称谓,并告诫他: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这是个强调理性的故事,它不仅动机和目的明确,还有一套经得起推敲的逻辑严密的复杂工序(或者叫做过程)。可以肯定,当男人抹去嘴角的口涎从睡梦中醒来时,看着这副陌生的躯体直纳闷,所以上帝老人才不厌其烦,一方面叮嘱他俩要连成一体,另一方面又叫女人帮助男人干活儿,打一开始便命定了女人的协从地位,使得他们的夫妻关系既热烈而又失调。上帝还说:人要离开父母。这句话除了具有伦理文明的意义外,还能够引申出独立自强的精神。想想看,假设一个叫做乔治或者约翰的男人要离开父母,带着自己的女人去他乡谋生,他将不会遭到任何道德上的非难,因为上帝接下来并没说:“搬到隔壁的房间去住。”
  藏传佛教的创世传说则不同:在神变成人(男性)之后,经由了偷窃(低级的谋生方式)到种植(高级的谋生方式),他们开始思考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有一天,一个男人(在思考中)感到自己的生殖器使他烦恼,很不舒服,就把它从身上撕扯下来,于是世界上便有了女人。很明显,这个故事强调的是感性,它将女人的起源归结为男人的一种心理活动,然后导致生理上的不适外加解剖学上的变异。这里,压根儿就用不着再受谁的指点,在第一个女人迎着晨光走出洞穴之前,我们已经知道她是谁、管什么用了。在劳动问题上,女人也不负有帮助男人的义务,各干各的,尽力而为,这是小事。所以,我们的夫妻关系特征是:和谐而又冷漠……
  加列打了个喷嚏。他一直在给供灯前这个优美的轮廓里作色加料,油烟刺得他打了个喷嚏。
  雨小了但没停马车驶入平坦开阔的路段蹄声橐橐满世界哆哆的滴水声谁去给司两神带个口信在别人“烦恼”的时候就别这样唠唠叨叨怎么样。
  “后来雨小了。”他说。
  “再往后,雨就停了。”妮珍说。
  “没那么快,下了整整一夜。”加列说,用指尖敲打着矮桌,“哆哆哆……”
  妮珍惊叫起来,全身抽搐了一下,然后双手捂着小腹,脸色潮红,眼睛定定地望着前方。
  加列津津有味地看着,直到她长吁一口气,恢复原样。
  “真逗。”他说。
  “没错,像根针,”妮珍说,“要是你妈教你的不只是‘昨天晚上下雨’,还有那个什么玩意儿,那我们就聊点别的。”
  这是个转机,促成这个转机的因素是妮珍“生理上的不适”。于是,我们便在短时间内获得了两个信息:加列的“烦恼”和妮珍“生理上的不适”。无疑,两个带引号的词正在发扬我们创世传说中的某些精神。倒过来说也行:创世传说中的精神拓展了以上两个词的能指。这是个值得纠缠的游戏,因为任何事物都无法单独具有它完全的意义。
  然而,加列错过了这个机会,原因是他还没“思考”成熟。
  加列的对话内容——
  一、再聊聊你阿爸和阿妈的故事怎么样?
  二、可不,那个浑小子在你那里碰了钉子之后,又死缠住我不放。
  三、好,现在我们来聊点别的。
  四、夏季刮风有两种原因:一种是下雨,一种是天晴。
  五、如果下雨了,就是下雨。
  六、如果天晴了,就是天晴。
  七、因为……所以……
  八、这是我妈说的。
  九、好。
  十、现在我们来聊点别的什么?
  夜深了还在下雨路灯像精灵的眼睛放着绿色的光该死的雨该死的夜该死的叫人两腿中间泛潮的“不舒服”的雨夜马车永远到达不了终点马车无法到达终点马车永远也无法达到终了明天一道闪电划过,雷声清脆而响亮。加列呀呀地叫着从卡垫上站起来,膝盖顶得桌肚里的杯盘碗碟叮哐乱响。
  “到处都是响声。”他说,走到窗前。
  并不很晚,街上却没了行人,只有几片废纸在风中飘来飘去,擦着地面时,发出干燥的嚓嚓声。对面楼房的石墙看上去异常生冷,石墙中央有一扇狭小的、透着橘黄色光线的窗户,窗帘上不时有阴影晃过,很模糊,却引人注目。加列看着看着,忽然来了兴致,暗自里根据这些阴影虚构了一篇动人的爱情小说。
  小说的开头很美,并老练地交待了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还有人物:这个(水管状上下一般粗的阴影)男人叫阿兹热,是个尼泊尔珠宝商;这个(哑铃状中间细两头粗的阴影)女人叫达嘎?江央托姆,是一个大庄园主的独生女儿。中间部分丰富而复杂:他俩从陌路人(互不相干的阴影晃动)到一见钟情(两条阴影同时固定在窗帘上,中间有一尺之隔)。然而,由于种种原因,他俩的关系发生了危机(两条阴影剧烈地左右穿插)。结尾简短有力:误会消除,他俩爱情更深了(水管和哑铃叠合在一起)。
  从章法上讲,加列的小说严格地套用了传统的经典模式:凤头、猪肚、豹尾。凤头就是开头要美,猪肚就是中间部分要囊括尽可能多的、盘根错节的内容,豹尾就是结尾要简短有力。为了看起来方便,特地绘制其图谱如下:让我们把它牢牢地记住,同时还要知道,这是一只经过精心制作的不能动的动物:凤是飞禽有双翅,但是凤有双翅能飞,故而取其头颈;猪是家畜有四足,但是猪有四足要走,故而纳其肚肠。
  加列闭上眼睛,强烈的感情冲动使他感到甜蜜和疲劳。
  又一阵雷声从夜空滚过,大地在微微颤动。加列睁开眼睛,看见窗沿上有几根像指头的玩意儿。他晃晃脑袋,觉得这些玩意儿是指头。他一把将它们抓住。
  “你看今天晚上会不会下雨?”妮珍问。
  加列没听见似地撩开她的头发,将脑袋在她的肩窝里放放好。残留在妮珍脖颈上又细又淡的短发,随着他不均匀的呼吸而抖瑟,像风中的茅草。
  “你拿我当牛粪炉子是不是?”妮珍说,倾了倾肩,把他的脑袋倒出来。
  加列的舌头给牙齿磕破了。他咝咝地吸了两口气,把血啐出窗外,然后把妮珍抱起来,重重地扔在卡垫上。妮珍弹了几下,躺着不动了。
  “我给摔烂了。”她说。
  加列移开桌子,正要扑上去,妮珍却轻灵地跳开了。加列反手揪住她的头发,照着她的胸脯就是一拳。她哎哟一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加列喘喘气,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似地绕着妮珍转了一圈,然后从后面架起她的胳膊往上提。妮珍发觉他的意图之后,便使劲沉住身子,突然又朝上一顶,两个人一起倒在窗前。
  “你拿我没法。”妮珍得意地说,接着抽噎一声。
  加列的后脑勺给窗沿碰了一下,眼前有许多黑点像苍蝇一样飞来飞去。他挥挥手,那些黑点便像苍蝇一样消失了。他想站起来,但全身发软。他靠在墙上,用有点罗圈的腿圈着妮珍的脖子。
  妮珍一动也不动地躺着,从加列鞋子里冒出来的臭气使她回忆起了美好的过去。她又抽噎一声。
  窗外,夜很静,只有沙沙的风声。加列支撑着站起来,然后将妮珍软绵绵的身子扶在窗沿上放好,自己再紧紧地抵上去。
  “加列,”妮珍说,“有些事情你是不是过后就忘了?”
  加列咬住她的嘴使劲往下按,于是他俩的头和上身依次伸出窗外。
  如果让他俩栽下楼去,现在正是时候。他俩甚至来不及喊叫一声就倒在血泊中了。是一个小偷最先发现他俩的,接着又来了一个巡夜警察。小偷和警察出于共同的原因——怜悯,妥善而又隆重地代办了他俩的丧事。作为对这种高尚行为的报答,不久,小偷家的儿子和警察家的女儿同时坠地,长大后又喜结良缘。这可是真正幸福美满的家庭,一个英俊善良,一个美丽贤淑。他俩的美名几乎传遍全城,经常有一些遇到问题的年轻人前来讨教,一坐就是大半天。
  有一天,一个晚报记者慕名前来采访,当问到他俩如此幸福美满的原因时,他俩四目相对,想了很久。突然,在目光的交叉点上,他俩似乎悟出了什么,异口同声地答道:我们是由前世化身走到一起的,我们的结合是为了应验先世的会见。说完,他俩就像丢了什么东西似地四下里寻找起来。
  这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云游僧走了进来。他神情严肃,但举止有些失态。他手里捧着一个刻有龙体图案的镀金匣子。他把这个匣子封存了几十年,顽强而又不无焦急地等待着再次将它启开的时刻。因此,打从他俩结婚那天起,他一直在附近闲逛。“这个时刻终于来到了。”他说,把匣子高举过顶,庄重地交给他俩。
  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正在达嘎庄园的羊圈里睡觉,天空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他走出来,看见东方的天上挂着一个“十”字形白光。接着,这个匣子便拖着金黄色的尾巴自天而降,落在他的脚下。他怔了怔,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启开,结果跟他俩现在看到的一样:里面装着这本《钟山》,《钟山》上登着小说《昨天晚上下雨》,《昨天晚上下雨》中写着加列和妮珍。他俩就是他俩。
  遗憾的是,那时作者早就离开了人世了,他钻进了另一个匣子。由于他是自杀(一种被藏传佛教视为错误的死的方式),他们决定对他施行土葬。他们把他塞进写着商标、毛重净重之类字眼的陈皮鸡罐头箱子,然后放在破马车上,由东到西地拖往乱坟岗。半路上,一个从汉地来的人趁马车夫去甜茶馆歇脚之际,拍着箱盖大声炫耀说:“这是我们家乡的土特产。”
  以上故事既奇妙又合理。这是一种可能。另一种可能是妮珍的腰给窗没抵痛了,于是她说:“你把我弄断啦。”或者:“哎哟,腰,我的腰。”
  看来,事实选择了后一种可能,加列至今还活着(妈的)。不过,我想他的神志已经混沌不清了,这是后话。他从狂迷中清醒过来。当他伸出手去扳住妮珍的后颈时,又触摸到了那个挺伤脑筋的肉瘤。他放开妮珍,指头就像给断下来的蜥蜴尾巴一样不由自主地扭动。
  “这就对啦。”妮珍说。
  加列怪叫一声,转身冲出屋去,楼道里传来他急促的脚步声。
  妮珍愣了一会儿,然后趴在窗台上朝下看:加列正在横穿街道。
  “加列!”她喊道。
  加列停下来望着她。路灯下,几张废纸片在风中旋转。雷声隆隆不断,对面那扇亮着橘黄色光线的窗户打开了,达嘎?江央拉姆和阿兹热一前一后地站着,像一张泛了黄的旧式结婚照。
  “加列!”妮珍喊道。
  加列一动不动地站着。
  “他叫加列。”达嘎?江央拉姆说。
  “加列。”阿兹热说。
  “今天晚上要下雨。”妮珍俯身对加列说。
  “要下雨啦。”达嘎?江央拉姆说,两只手反钩住阿兹热的脖子。
  “要下雨好。”阿兹热说,把达嘎?江央拉姆的奶子从紧身衫里剥出来,一手一只地拿了。
  妮珍咕咚一声,吞了口唾沫。
  “哆,哆。”她说。
  加列仰起头来:天空阴暗而丑陋。
  “哆哆是什么?”达嘎?江央拉姆问。
  “什么哆哆?”阿兹热问。
  “哆哆哆……”妮珍说,用指尖敲打着窗玻璃。
  突然,她停止了敲击,全身剧烈地抽搐起来,然后捂着小腹朝厕所冲去。
  接下来的情形可想而知:当妮珍重又回到窗前时,加列已经走了。如果阿兹热和达嘎?江央拉姆也从对面的窗框里消失,那么妮珍能看到的就只有路灯下几片在风中旋转的废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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